可是,当看到有人竟然把钱先生和戈培尔相提并论, 不由得多花了点时间搜了一下。是不是还有对钱不利的证据呢?在那疯狂的年代,钱发表了三篇文章。中国青年报文是第二篇。第三篇是1959年8-9月发表的,(应该写于之前吧,庐山会议上书是在1959年7月14日)。大家留意最后一段的黑体字,钱特别强调了理想值和理论值,并提出了接近(不是达到)理想值的可能途径。然后钱进一步的区分了充分和必须条件。(这严谨的逻辑可能是作为工程师或科学家的职业惯性,也可能是他意识到他是在踩一条细线。每人可以自行理解。假如我是毛,我会理解成钱实际是为达不到“丰产”做出了解释)。假如有人要相信毛是受了钱的影响而对亩产万斤深信不疑的话,毛是否该对钱举出的通风障碍投入研发解决呢?过分的非难钱,是否有为毛转移责任之嫌呢?
既然发生了讨论,还是该把事实都摆在眼前。因此我把三文附上。(第一篇,发表在1958/4/29人民日报,附在最后。因为愚见以为最后一篇应该代表他比较新的观点)
With hindsight,钱可能该有伯仁因我而死之省。希望他给公众一个交代也是合理的。可是,钱一生没有公开为此道歉过,因此我们无法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否心怀歉意。我个人倾向于性本善论,和presumed innocent 的原则。不过,对于宽容和厚道的度,因人而异。我无意也没有必要去把自己的标准强加于人。
related: 本乃驚弓之鳥 豈是文章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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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钱学森是火箭工程师,主要是研究火箭燃料流体力学和工程控制的。不是“核物理”学家。两弹一星,他的贡献主要在“一星”(包括东风和长征火箭,洲际导弹),不是原子弹氢弹,那是邓稼先的贡献,虽然钱可能有参与行政领导。(这是根据钱的履历和论文题目推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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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看到毛的辩护士这样写, “据李锐在《反思大跃进》一文中记载,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问毛泽东:“你也不是没当过农民,你应当知道亩产万斤是不可能的”。毛泽东说:“这是我看了大科学家钱学森的文章,才相信的。” 我想知道,毛是什么时候承认亩产万斤是不可能的?田家英向毛提问在什么时候?之前除了彭还有谁问过毛这个问题?你真的相信毛当时觉得彭在说谎吗?据说田是1958年就问毛的,就是说毛在整彭之前就知道事实了,明知而往,其责不可能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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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国青年报》1958年6月16日第四版
“前年卖粮用萝挑,去年卖粮用船摇,今年汽车装不了,明年火车还嫌小!”。
这是江西井冈山农民的一首民歌。我们的土地正在农民双手豪迈的劳动中,付给人们更多的粮食,6月12日青年报第一版上发表了一个动人的消息:河南省遂平县卫星农业社继小麦亩产二千一百零五斤以后,又有二亩九分地平均每亩打下了三千五百三十斤小麦。
土地所能人们的粮食产量碰顶了吗?
科学的计算告诉人们:还远得很!今后,通过农民的创造和农业科学工作者的努力,将会大大突破今天的丰产成绩。因为,农业生产的最终极限决定于每年单 位面积上的太阳光能,如果把这个光能换算农产品,要比现在的丰产量高出很多。现在我们来算一算:把每年射到一亩地上的太阳光能的30%作为植物以利用的部 分,而植物利用这些太阳光能把空气里的二氧化碳和水分制造成自己的养料,供给自己发育、生长结实,再把其中的五分之一算是可吃的粮食,那么稻麦每年的亩产 量就不仅仅是现在的两千多斤或三千多斤,而是两千多斤的20多倍!
这并不是空谈。举一个例:今年河南有些特别丰产试验田要在一亩地里收一百六十万斤蔬菜。虽说蔬菜不是粮食,但到底是亩产一百六十万斤!
所以,只要我们有必需的水利、肥料等等条件,加上人们的不断创造,产量的不断提高是没有问题的。今天条件不具备,明天就会创造出来,今天还没有,明天一定会有!
2) 農業中的力學問題--知識就是力量 1959年8-9月
(a subtitled of "10,000 catty per acre is not a problem" was erroneously added in many internet fora, but i cannot find such a subtitle in the scanned source archived at Boxun. I am interested in where this subtitle first appeared)
(不知道谁替钱加了一条副题,"農業中的力學問題--畝產萬斤不是問題",我在原文看不到该副题,希望读者能帮助解答。还有,我找到的扫描并不完整,好像最后缺了几句的样子。还有一件怪事,就是网上引该文的都到3.9万斤或43立方米为止,没有一个网页引用最后一段的。)
钱学森:农业中的力学问题
这几年来,中国人民在党的建设**总路线的光辉照耀下,精神振奋,意气风发,无论在工业战线、农业战线上,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特别是1958年大跃进以来在同一设备条件和土地上,生产量提高了许多倍。由于这种生产上飞跃的发展,也就出现了一连串新的科学技术问题,要求科学工作者去解决。我在这里想提出其中一个问题,就是农业高额丰产技术中的力学问题。
——我们都知道,力学是处理机械设计的问题的,是处理高速飞机设计问题的,是处理水流和气体流动问题的,怎么农业高额丰产里也会出现力学问题呢?要说明这一点,我们得先计算一下在我国平均纬度的地方,一年之中在每一亩地上到底有多少太阳光落在上面。这个能量可以用各种单位来表现。我们这里选用从水和二氧化碳制造出碳水化合物的斤数来计算,这是因为植物的生长正是利用水和二氧化碳来制造淀粉和纤维这样碳水化合物的。我们算了一下,一年中落在一亩地上的阳光,一共折合约94万斤碳水化合物。如果植物利用太阳光的效率真的是百分之百,那么单位面积干物质年产量就应该是这个数字,94万斤!
——自然,高等植物叶子利用太阳光的效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估计最高也不过是1/6,这就是说,单位面积干物质的年产量大约是15.6万斤。但是植物生长中所积累的物质,只有一部分粮食,像稻、麦这一类作物的谷粒重量,约占重量的一半,所以照这样算来,单位面积的粮食的年产量应该是7.8万斤。这是说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晴天。如果因为阴天而损失25%,那么粮食的亩产量应该是5.85万斤。这是说,作物要在全年都生长,如果仅在暖季才长,也许要再打一个 2/3 的折扣,那么平均亩产量是3.9万斤了。
——同样的计算也可以用来估计快速丰产林木的数字。这里相当于粮食的是蓄材量,也就是每年每亩地上的积累的木材重量。如果是常绿树,全年都长,每亩地的积累的木材重量是5.85万斤;如果是落叶树,就是3.9万斤。倘若木材属于轻质的,重量按每立方米900斤计算。那么全年都长的常绿树,每亩每年可以积累木材 63立方米,而落叶树每亩每年可以积累木材43立方米
前面所计算的单位面积年产量,无论是粮食或是木材都是理想的极限量。要接近这个指标,必须通过密植,套种等措施,使地面终年充满了足够的绿叶,充分利用太阳光能量。其他如水,肥,土种 ,保等一切条件都得配合得十分理想。也就是由于这个缘故,在目前的农业实践中,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额丰产。可是我们从一些高额丰产试验田的情况来看,要真的接近这样的丰产极限,必须先解决一个农业中的新问题:通风问题。要实现超高额丰产,必须推行高度密植,而高度密植却带来了通风的困难。如果二氧化碳,空气都不流通,植物也就不能充分利用太阳光。农民科学研究员,陕西省乾县烽火人民公社社长王宝京搞的田间设计学,研究如何排列田间作物群体来解决通风透光问题,道理也就在这里。通风也就是气体的流动和传输。这正是流体力学的一个好题目。虽然流体力学在近50多年有了非常迅速的发展,但那都是着重在高速气流一方面的。上面所说的,在茎叶间的气流速度却非常慢。。。。。。(后面一页哪去了?anyone has the rest of the article?)
3) 中国航天之父——钱学森1958-04-29在《人民日报》的文章,是知识精英应走的路!
我回到祖国已经差不多有两年半了。在这两年半中间,我对于在中国作科学研究工作是有着不少错误的看法的。
发挥集体智慧,排除个人主义,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在我刚回到中国来的时候,单凭过去在美国的经验,觉得自己以前也搞过一些像发展液体火箭、超声速飞行 器、高速燃烧稳定等开创先例的工作。在当时,这些问题是没有解决的问题,没有老师可以请教,要自己去摸,从不懂摸到懂,从没有理论去摸索、去创造理论。
回到祖国,根据从前在国外的一些经验,我十分乐观:心想只要有党和政府的支持,作点科学研究,解决一些工程技术问题,是毫无问题的事。党号召十二年赶上世 界先进水平,我当时心里想,怎么这么慢 ,那会要十二年!很显然,那是我无知的时期,不知天高地厚。后来研究计划定下来了,真要动手作研究了,这才逐渐感到困难重重,既没有研究工具,也没有研究 设备。同时我也想,既然有领导的支持,那么就让我们来动手作吧,来设计、创造研究设备吧。可是连这也干不了,为什么呢?因为没有研究队伍,金工厂也没有。 这时候,我的思想转了一百八十度,从乐观一变而为悲观,真是觉得作科学研究寸步难移,简直急死人。其实这正是我的学习时期,可以说比刚一开始 懂得了一点,知道了一些实际东西,可是知道得还不多。我不知道在艰苦的环境中奋斗、找出路,怎样白手起家。现在想起来,出路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办一切事 业的唯一好办法,包括科学研究在内,就是发动大家、依靠大家。从一个研究所的范围来讲,所谓大家,就是全所的人员,全所的研究和行政事务人员 。我们能和大家一起动手,那么做一天就会有一天的成绩,不会做的事也可以学,因为作错了也可以学乖,今天不会的,明天就会了。发动大家这件事看来简单,但 对个人主义者来说,也就是对我这样具有资产阶级思想的人来说,却是不容易做到的。因为有了个人打算,要 和人比高低,就会把劲头用错地方,不用在解决研究问题上去,而是用在一天到晚筹划个人划。这样当然达不到真正的团结,人与人之间有了隔阂。当我们考虑问题 的时候思想上就走不到一处,就没有法子发挥集体的智慧。这个问题表现在很多的地方,例如:年青的研究人员怕年长的研究人员;而年青的却不知道,年长的也怕 年青的,最 好不找他们。高级研究人员之间也是这样,讨论问题时,心里先就作一个防备,生怕自己漏了,漏出毛病来,让另外一位同志看见了丢脸,将来也许不能保持自己的 威信。真是思想上顾虑重。
所内常常看到一些研究人员愁眉苦脸,觉得压力很大。正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党提出了整风的号召,整风运动开始后,跟着就是反右派,搞干部下放 ,然后是查五气、反浪费、反保守,这么一来,我们这些知识分子都认识了自己资产阶级错思想之所在,也看清了昨日之我如何可恨,今天非痛改不可。这就是说每 一个人的思想觉悟都大大地提高了,大家的眼光、目标都转到六亿人民的事业上去了!所以,我相信在这次整风运动以后,每一个人都会表现出一番新的气概,从前 的那些困难也一定会一扫而空。只要我们能够附上工人阶级的皮,我们就可以跟六亿人民在一道,我们的力量真是无穷无尽,绝对不会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所以 我现在又恢复了两年多以前的高度乐观。我觉得科学的跃进要乘风破浪,这是完全可能的。现在谈科学规划,应该把眼光放远 ,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把眼光放远些,看看在比较长的时期内,我们有些什么问题。举个例来说,我们应该注意到,从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提出来以后,全国农业 合作社的社员们生产情绪高涨。尤其在去冬以来,在党的领导下,真是排山倒海。估计这四十条可能在七年或者更短一些时间就可以实现。在科学研究上,七年的时 间不是一个太长的时间。我们现在应该想想,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的内容统统实现以后,下一步又要干什么?要干的事,在科学研究方面应作好准备,到时候我们就 能跟得上去。在这一点上,我是外行。作为一个搞力学的人来说,不免总是从能量方面来考虑。最近我算过这么一个粗浅的账,就是地球上一个单位面积上,受太阳 的能有多少。假设我们说一 天太阳光照在地面上,只照八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小时太阳光照上去,如果我们只计算1%的能用来转变为植物有效利用的能,这个能把水和二氧化碳转变 为淀粉,那么就可以在一亩面积上年产约八千市斤的淀粉。当然这里面有许多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但我们可以向这个方向去考虑。关于农业生产方面还有许多问 题,如人工气象的控制等。当水利方面已经实现农业发展纲要规定的指标的时候,就可以基本上免除不太大的自然灾害。但比较大的自然灾害,如台风,是不是就不 能控制呢?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再说我们的农业动力问题,在这方面看来一个重要的解决途径是所谓生物能的利用,也就是使粪便和杂草?酵产生沼气。这 个过程基本上是炭水化合物的分解,分解后产生的东西差不多一半是沼气,一半是二氧化碳。如用这种混合气体当然不太好烧,沼气虽然是很好的燃料,而二氧化碳 不是很好的动力燃料,它夹杂在里面只会减低燃烧速度。因此,就要想出办法把沼气和二氧化碳分离,用纯沼气作为内燃机的动力,这就可以解决我们缺乏石油资源 的困难。同时,二氧化碳也有用处。二氧化碳对植物来说是一种肥料,是不是能考虑在暖房里把空气中充上二氧化碳,使植物的生长可以更好一些。同时二氧化碳可 以用来培养小球藻,而小球藻又含有相当多的蛋白质,至少是很好的饲料,可以喂猪。像这一系列的问题,就不仅是农业机械化、电气化、化学化的问题,而是把工 程技术、自然科学知识怎样应用到农业上去,使农业生产也成为一个工厂似的,在控制的条件上来生产。这也可叫作农业的工业化。这个问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 解决,是高度综合性的,其中有各方面的问题,差不多各个研究部门都同它有关。
也许有的同志会这么想:这些新技术,今天我们来谈是不是太远一点?今天在全国大跃进的形势下,我们的思想很容易落在现实的后 面。我们国家里的事情总是走得很快,而科学研究不应该是生产的尾巴,应该走在生产的前面。所以讨论科学规划的时候,应当从长计较 。各门科学要互相支援、互相渗透,使科学能全面发展中国科学院最宜于发展学科之间的新科学,譬如说物理就应该渗透到各个部门中去。现在提出的生物物理,就 是一门很重要的科学。同时我们也应该考虑怎样使自然科学、技术科学渗透到社会科学部门。例如:能不能让近代数学的方法和计算技术为工程经济和工业经济 服务?在以前因为计算太多,分析有困难而不去做的问题,有了新方法就能做了。自然,数学只是一个工具,用了它不是去改变社会科学而是去帮助社会科学的发 展。在高潮中跃进在我们党的领导下,经过整风以后,全国掀起了一个大跃进的高潮。在这个高潮中,我们每个人也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从前看起来不能做到的事, 现在也能做到了。我们科学工作者不仅有我国六亿人民的支持,只要我们把我们的心掏出来,把心交给党,交给人民,我们科学事业的大跃进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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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学森在美国的老师冯.卡门关于钱学森的回忆
我的朋友钱学森是我1945年向美国空军科学顾问组推荐的专家之一。他是当时美国处于领导地位的第一流火箭专家,后来变成了世界闻名的新闻人物。钱学森作为加州理工学院火箭小组的元老,曾在二次大战期间对美国的火箭研究作出过重大贡献。
美国情报机关无视钱学森的学识、名望以及对美国的贡献,1950年指控他是外国共产党分子,硬说对他所居留的国家构成危害。当他打算动身回归中国时,被移民局逮捕,关押在拘留所里两个星期。随后,违背他的意愿,被滞留在美国达五年之久,经常受到被放逐的威胁。1955年,他在饱尝不公正待遇的辛酸后,收拾行装,返回祖国。美国实际上并无真正站得住的理由,就把最出色的一位火箭专家奉送给了红色中国。
美国这一悲剧是如何发生的呢?钱学森出生在上海,在他称为古老中国庄严中心的北京长大。在那里,他进入一所专为富有才能的青年设立的中学。接着去上海交通大学攻读机械工程。1935年,他考取庚子赔款公费留学,前往美国,在麻省理工学院取得硕士学位。1936年的一天,他来征询进一步进行学术研究的意见。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抬头看到一位个子不高、仪表严肃的年轻人。他异常准确地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他思维的敏捷和富于智慧,顿时给我以深刻印象。我建议他转到加州理工学院来继续深造。
钱同意了。他在许多数学问题上和我一起工作。我发现他非常富有想象力,具有天赋的数学才智,有成功地把数学与自然现象中物理图像结合在一起的非凡能力。作为一个青年学生,他帮我提炼了某些思想,使一些很艰深的命题变得豁然开朗。这种天资是我所不常遇到的,因而他和我成了亲密的同事,并很快引起学院其他教授们的注意。
钱喜欢到我家作客。由于他饶有风趣的见解和诚挚直率的风度,我妹妹总是很欢迎他的到来。他丰富的想象力和各种新颖的思想,使我们倾服。记得在试验导弹的早期日子里,钱意识到导弹日益增长着的重要性:半开玩笑地建议在美国设立一个喷气式武器部,在那里应能集中力量研制导弹。他当时指出,这里的技术同其它类型武器所要求的完全不同,必须委托给军事部门的一个新团体,要用新的军事思想和思想方法去进行研究。后来证明这是非常正确的。他甚至还建议我们成立一个学会来促进喷气推进技术。
对实现加州理工学院的喷气助推起飞研究计划,钱有过重大贡献。后来,他接受我的邀请,参加了空军科学顾问组。
在加州理工学院的校园里,钱并不是最为一般人爱戴的教授,因为他严厉、性情急躁,对学生显得有点傲慢。不过,我认为对于学生来说,同他接触,了解一下他如何对待和处理技术问题是颇有益处的。他对我一直非常尊敬,虽然我们已经成为亲密的朋友,他还是用那种古老的中国方式称呼我为“尊敬的老师”。在中国。
这也许是一个人给别人的最高赞词。1947年2月,我愉快地推举他为麻省理工学院正教授。
此后不久,钱收到从中国的来信,说他的母亲去世了。他决定回祖国去安抚年迈的父亲。这是他12年来第一次回国。几个月后,在一封长信里他十分详尽地告诉我他在祖国见到的人民贫困和痛苦。当时那里是在国民党人手里。信的结尾他顺便告诉我,他已经和一位名叫蒋英的姑娘在上海结婚,准备把她带来美国。她是一位具有歌唱家天才的可爱的世界主义者,曾在柏林研究过德国歌曲,后来在苏黎世接受一位匈牙利女高音歌唱家的指导。钱爱好音乐,看来他很幸福。我也感到高兴,他终于找到一位具有国际知识的妻子。
有一件事他没有提及,是我后来听说的,他在中国时,曾拒绝接受要他担任交通大学校长职位的聘请。
他值五个师:
在麻省理工学院执教两年左右后,钱又回到加州理工学院,担任喷气推进课程的戈达德教授以及丹尼尔和弗罗伦斯8226;古根汉姆喷气推进中心的领导人。实际上他在1949年已经写过第一篇关于
这时,在美国,以麦卡锡为首对共产党人实行了全面追查。在全国掀起了一股驱使雇员们效忠政府的歇斯底里狂热。加州理工学院,这所素有维护许多奇特的、独立的科学家名声的小小加州学府,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注意。凡是于1936年至1939年期间在加州理工学院生活过的人,都有披视为四十年代中不可靠分子的危险。
一天,怀疑终于落到了钱的身上。事情可能是这样开始的:当时要他揭发一个名叫西德尼8226;槐因包姆的化学研究负,此人曾在一起与共产主义有关的案件中提供过伪证而正在帕沙迪纳受审。钱同他有过一般交往,为他介绍过职业,还曾去过他家欣赏古典音乐。
钱拒绝揭发他的朋友,1950年7月间,军事部门出乎意外地突然吊销了钱参加机密研究的证书。
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他去找加州理工学院院长李8226;杜布里奇,申明失去了接触机密正书,他根本无法继续进行喷气推进的研究。他感情激动地说,宁肯回中国老家去,也不愿在受人怀疑的情况下继续居留美国。杜布里奇安慰他,希望他保持镇静,建议他对这个决定提出申诉。但是,钱并不想提出申诉,因为他感到,正像他的许多朋友遇到的那样,在当时的气氛下,一个异邦的中国教授不会有多大希望打赢这场官司。何况钱又是那么骄傲,他并不认为他必须向当局证明他不是一个共产党人。
当钱的接触机密证书被吊销时,我正在欧洲。我从杜布里奇院长那里听到这消息后,即刻写信给钱,表示我的震惊,并告诉他我将为他做我能做的一切。许多重要人物出来声援钱。但无济于事。
钱会见过丹尼尔8226;金布尔。金布尔作为海军次长,对钱在喷气推进中心承担的研究计划负责。钱告诉金布尔,如果不恢复他的证书,他打算回中国去。但是毫无结果。这样,钱就定下决心,打电话给这位次长,说他已经准备动身了。
金布尔十分激动,随即通知了移民局。事后他私下对我说,这是因为怕钱回到中国使共产党人得到美国喷气推进研究的军事机密。然而,后来事情竟然这样快地变糟,我想金布尔也会感到惊奇甚至震惊(据外电报道,丹8226;金布尔曾说过:“我宁肯把他枪毙,也不愿放回中国,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值5个师。”——校者注)。移民局不仅搜查他,粗暴地对待他,还在特米那岛上的拘留所中把他拘留了14天,直到收取了巨额保释金以后才释放了他。
后来事情竟发展到了极点。海关没收了他的行李,包括800多公斤书籍和笔记本。他们硬说其中有机密材料。全世界各国的报纸都刊登新闻说:一名“共产党间谍”企图携带机密文件离开这个国家。当然,这都是谎言。事实上我听说,钱是足够正大光明的。在他打包以前,曾把所有资料交克拉克8226;米利根检查过。接着,帕沙迪纳的美国检查官在审查了钱的所有材料之后,辨明钱是无罪的。
可是,1950年10月,移民局根据麦卡锡法案,发布一项放逐令,宣称钱是一名外国共产党分子,因为他在1947年非法地再度进入美国。这样一来。这位仅仅在两年前还获得过美国政府最高赞扬的骄傲而有教养的人,发现自己不仅完全处于被迫害的境地,而且处于被抛离这个国家的危险之中。
终于回国钱变得十分阴郁。他已经不能集中精力去研究技术问题了。
我和我的所有同事都确实相情,钱并不是共产党员,最多不过曾同某些后来被认出是共产党员或共产党同情者的人有过一般社交关系,移民局捕风捉影的证据是全然不可信的。曾经有好几种说法。我的朋友马勃教授告诉我,其中一个说法是:
两名洛杉矶警官说他们曾经在其形容为共产党员登记卡片上,见到过钱的名字,但却不是钱本人的笔迹。“似乎还提出过其他疑点。
马勃教授还告诉我,一位共产党教授曾被要求提供证明,证实钱是共产党。最初这位教授拒绝作证,他说对饯的指控是不真实的。后来他被起诉,政府威胁他说,因提供伪证罪他将被判处四年徒期。他旋即改口,作了“伤害性”供述,说他“设想”钱是一名共产党人,在一次所谓共产党会议上好象看见过钱。
帕沙迪纳移民局下令驱逐钱出境,甚至带有威胁地诣往说,如果钱不承认是共产党员,就要判他以伪证罪。作为事情的完结,钱被滞留美国长达五年,以致中国公开发表声明,谴责美国政府在违背本人意愿的情况下监禁了一个中国公民。
拘留钱的目的,是要使他当时所掌握的一切知识变得陈旧过时。钱继续在加州理工学院执教,但必须每月向移民局作一次汇报。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屈辱。他从未放弃口中国去的打算,因为他觉得,只有中国在真正营救他,而且在那里他会得到应有的礼遇。
钱学森、他的妻子蒋英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于1955年离开了这个回家。有传闻说,他是与一个红色中国手里的盟军俘虏在华沙进行了交换,但我并不认为这是真的。无论如何,中国政府乐于请他回到中国。于是,美国火箭技术领域一位最伟大的天才,我的一位杰出学生,就这样交给了共产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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